好,那就一起去。”阴柔道。

    长安城还是挺大的,从延福街到城隍庙走走也要半个时辰时间,两个孩子本来就和八爷很亲,这回又引着他的儿子来相见,心里很是兴奋,但对阴柔来说,这个相见心情就复杂得多。

    这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,他都无法想象父亲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,他现在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就是想自己折磨自己,那他现在还想不想认他这个儿子他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以阴柔现在的江湖名声,父亲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,但父亲却没有来找过他,他还是怕见家人,他还是过不了自己的那道坎,他还是沉浸在丢掉兄弟阴石的罪恶感里不能自拔。

    作为一位在昔年已经叱咤风云的江湖强人,突然间从江湖消失,他曾也引起过很多猜测,当时他离开的时候,谁也没想过他会真的一去不回,母亲当年“找不着孩子你别回来”那也只是一句气话,谁知他竟真的再也没有回来,母亲也因此郁郁而终。

    为此阴柔确实也曾恨过父亲,并发誓一辈子再也不见他,但看着人家的孩子在父亲的陪伴下长大,他还是会经常的想到他,甚至想去找他。

    母亲去世之后,阴柔可以说是走遍了江湖,就连长安他也来过不止一趟,但别说是见找人了,连他的音讯都没有一点,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在怀疑,这个人还在不在?

    他是他的父亲,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他在哪里,并且知道他这么多年是如何过的,他自己的心也在痛,他不可能不去找他,但他却不知见了面怎么去说,越是离城隍庙越近,阴柔感到自己的脚步越是沉重。

    “这就快到了。”朱山指着有点破旧的城隍庙的大门道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阴柔哦了一声,走了几步,竟慢慢站在了原地,他为这个地方跑了几千里地,现在终于到了,他却有些踌躇,他甚至有点怕看到里面的景象。

    但朱山并没有管这么多,他和猪猪抱着酒肉就进去了,但在里面并没有看到八爷的身影,只有一个小叫花小庆子。

    “山子哥,猪猪哥,你们又来找八爷喝酒啦?”小庆子很是高兴,因为往往这时候他们也能跟着开开荤。

    “八爷呢?”朱山道。

    “他出去溜达了,”小庆子道:“我去给你把他找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,你快去吧,”朱山道:“你就说翁大哥的一个朋友来看他,让他快点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。”小庆子答应一声就跑出去了。

    阴柔慢慢的步进这城隍庙,里面打扫的倒也干净,城隍爷的神像前还有冒着烟的香火,还有不知什么人供着的两碟果子。在朱山他们站着的一个角落里,胡乱铺着一块破草席,上面还有一团黑乎乎的棉絮,周围的砖墙被磨蹭的油光锃亮,看起来这就是他们晚上挤在一起睡觉的地方。

    阴柔的鼻子一酸,一个心灰意冷,恨自己恨得要死的人,多少年如一日,就在这么一个地方待着,他实在无法想象,忽然间他心中所有的怨气都消失殆尽,他不求别的,他只求他能放下这些,他能够安度晚年。如果一定要有人为昔年的事情负责,一定要有人去赎罪,他愿意代他去做一切。

    “山子,你小子舍得来看我了,哈哈,你……”

    说话间,走进一位衣服褴褛蓬头垢面但声音洪亮的老叫花子,他看到高大瘦削的阴柔站在那里,就一下子停住了。

    这时候的朱山非常知趣,一句话也没有说,只是和猪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。八爷本是笑呵呵的走进来的,手还不自觉的捻着下颌那颗痣上长出来的几根胡须,但看着看着,他的手就停在了那里,这时的阴柔已经是泪流满面,嘴直哆嗦,八爷突然间变了脸色,转身就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爹!”阴柔已经跪在了地上,声音不大,但这种苦痛谁都能听得出来。

    八爷即将迈出的腿停在了门口,好长时间都没有动,从背影能看出他整个身体都在抖动,等他的情绪平复了之后,他才慢慢的转过身来,没有高兴和兴奋,你所感到的只是木然,似乎他的精气神在瞬间差了很多。他没有去管阴柔,而是自己慢慢的走回他每天呆的那块破席子上坐下。

    阴柔爬过来,在他前面重重的磕了三个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八爷走的时候,阴柔已经十多岁了,就算现在四十多岁,也留有许多少年时的影子,在这样的场合,八爷还是认得出的。

    “你不该来找我的。”八爷淡淡地道,他眯着眼连看都没看阴柔一眼,但这句话已经表明,他知道来人就是他的大儿子,江湖十大剑士的麒麟剑士阴柔。

    “爹,当年那不是您的错,”阴柔道:“都这么些年过去了,您这又何必呢?”

    “好了,你也别说了,也被跪着了,”八爷还是没有睁眼:“你那个没用的爹早死了,我现在就是一个老叫花子。”

    阴柔起身,席地坐到八爷身边,伸手拉住八爷的一只手,他能感觉到老人的手在微微的颤抖,他知道老人此时内心的矛盾与痛苦,轻声道:“不管您变成了什么样子,您总是我爹呀!”

    “我不配做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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