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外婆婆曾说过,她们是她手中的嫩豆腐,舍不得拍,舍不得打,捧在手心里都怕化掉了。

    ——京城!

    平王府中!

    “主子,三爷一家子今日一早便离了青州前往京城。”进忠,人如其名,对苏子烨是十分忠心。

    早已回到京城的苏子烨,在自己人面前时,这段时日都是眉眼含笑,连待他身边的人都松快不少。

    苏子烨原本拧紧的眉心,猛地一松,放下手中的笔,拿起刚写的纸轻轻地吹了吹,满脑子都是小丫头那张明艳的小俏脸。

    他的嘴角微微上扬,虚岁十四,已不说了。

    他,不能再等了!

    “嗯!”他把手中的信纸放下,吩咐进忠道:“一会儿,把这信悄悄派人送去给福州的同知周子通!”

    当年,他还欠着周子通一个人情,而这周子通为人又十分精明。

    正好,张裕德传来的信里有提到青州府城黄同知贪墨税银一事,还有,去岁秋闱,暗中倒卖押题一事,光这两件事就够那黄同知喝上一壶了。

    “我出去一趟,叫人备马车。”他看了看天色,又低头伸手摸了摸怀里,那处,有他当年从那小丫头的头上偷来的绢花,每每夜深人静想念难忍时,他便会拿出来看看,闻闻上头沾着的,她的气息。

    他跨出门坎的脚微微一顿,又道:“告诉我娘,晚上,我陪她吃饭!”

    进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,但也没有多问。

    他知道,今晚上,他便会知道原由。

    平王府十分大,由府邸和花园组成,苏子烨是男丁,并不住内院,而是另外在前院单独有一处大的四合院,而苏子烨的娘,平王侧妃,居于内院里的另一个侧妃院落。

    他唤来小丫头,派她进内院递个话。

    掌灯时分,苏子烨披着一身暑气进了院子。

    脚步声惊动了屋内的人,从屋里跑出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姑娘,但见她不过是急跑几步,便已气喘喘吁吁,后头追来的丫头早已急得满头大汗,还连连唤着四姑娘。

    来人,正是排行第四的苏惠兰,今年虚九岁。

    苏惠兰的亲娘在生她时难产,一命呜呼,平王本想记在正妃名下,彼时,正妃以自己膝下闺女娇纵为由,怕她不高兴,反到不美,这才让苏子烨的亲娘抚养了苏惠兰。

    只是这小姑娘打从落地开始,便注定这一路多灾多难,落草含环开始,便已离不开药罐子,吃的药比喝的奶还多。

    “兰儿!”苏子烨声音在这盛夏里,十分清凉!

    苏惠兰瘦弱的小脸因为急跑而生出一绯云,跑到他跟前正欲踮起脚尖与自家三哥说上两句,却不想,又引来一阵急咳,只咳得她心肝肺都快被震出来了。

    不必人吩咐,早已熟习这一切的,她的丫头们,已端了冰糖水过来给她吃下,又另有人欲去请太医。

    苏惠兰趁着嗓子不痒了,忙道:“不了!”她不想给侧妃娘娘添麻烦。

    哪知,才一开口,嗓子又像有什么东西在挠得发痒,她只得拿着帕子捂了嘴又是一阵急咳,而旁人都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,半点儿劲都使不上。

    待她缓过气儿时,早已咳得一身被汗水浸湿。

    苏惠兰无奈地笑道:“咳咳,三哥,我本欢喜着与你一道吃晚饭,如今,却是不成了。”

    汗湿了一身,她得先回院子里换洗一番。

    苏子烨目光定定在瘦弱的小身子上,与她相比,刘稻香那活泼得过分的小丫头,身子骨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。

    弱冠之年的他想不明白,同样是有由亲娘生下来的,为何会差如此之远?

    他又想起了当年落难时,与小丫头在后山里打猎的事来,那般上窜下跳跟个小猴崽子般,一天到晚总琢磨着多赚些银子养家,一点都没有京城富贵人家姑娘的那种娇娇气气。

    越是细想便越觉得她的与众不同,心中越发火热起来。

    “嗯,去换身衣裳再过来。”

    苏惠兰闻言浅笑,她的这个三哥面上冷情冷性,其实,只是不擅于如何表达关心。

    “好的,三哥,咳咳......”

    苏子烨示意苏惠兰的丫头们扶了她回自个院子,这才不急不缓地行去了正屋。

    平王侧妃的院子是有等级的,很多东西都是普通官员人家不能用。

    譬如,很多器皿上都镌刻有“大内”这二字。

    更不要说侧王妃院子比旁人官家的又要大上许多。

    苏子烨拾阶而上,守门的宫娥已为他打起帘子,又朝里头道了一声公子来了!

    苏子烨不是世子,又没有封候拜相,称他为将军又显得过于疏远,因此,府中的人,依然称他为公子。

    侧王妃从室内走出来,笑道:“听说你要回来吃饭,我便差人去知会了兰儿,这孩子听说咱们仨能一起吃饭,不知多高兴呢,对了,兰儿呢?”

    她这才发现,苏子烨的身后并没多出一个小尾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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