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的灰尘在室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下,飞舞起来,犹如萤火,竟还泛着微光,禾曦就于这一室的微光中,垂手而立,似乎与世隔绝一般,那人脚步一分一毫都没有慢下来,禾曦似乎听见了牙齿紧咬的咯咯的声音。

    近了,一步,两步。

    她仍旧站在原地不知闪躲,眉宇间的神情也愈发的清冷孤傲,一朵殷红的落梅在额间烨烨生辉。

    那人的脸终于从黑暗中闪了出来,禾曦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张脸,愤怒,恐惧,乞求,悲伤通通化作了一缕愁思覆在采荷的脸上,眸中透着血红,在她终于看清禾曦的样貌时,眸中懵懂退去,化作的竟然是一汪水雾。

    “娘娘”采荷硬生生的止住了朝着禾曦奔过来的步子,像是是去了控制线的提线木偶,瘫软在地上,身上穿的应该是最开始的灰白色的棉麻粗布宫装,这是最下等的奴婢才能穿的,满宫上下,也只有最奴府的奴婢会穿成这样。

    本就是暗沉色衣衫,因为没有搭理,现在衣襟裙摆上满是污渍,裙角处似乎还有一滩黄色的可疑水渍。

    “娘娘娘娘”采荷跪坐在地上,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欣喜,一点一点的把剩余的情绪吞噬掉。口中喃喃只有这一句而已。

    禾曦丝毫不在意脏乱的地板弄脏自己素色的水粉绣白莲裥裙,裙摆委在地上,于昏暗的房间中鲜明的对比,竟让人觉得有些美得妖冶诡异。

    她俯下身来,秋水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采荷的眼睛,一字一顿道“告诉本宫发生了什么”

    采荷口中唤的娘娘,她又自称本宫,这些都不是她一个答应所该有的称呼,她是借用了沐锦的身份,大历先皇后,沐锦的身份。

    采荷现在疯疯癫癫的,哪里还真正分得清面前的人,眉眼尤其是额间的落梅妆,想必只要原来在未央宫服侍过的宫人,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的。

    采荷听见禾曦这般问,那清冷的句子好像是尖刀一刀一刀的刺进心里,疼入骨髓,她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,慢慢的蜷起身子,把脸埋在膝间,嘤嘤啼哭着,声音呜咽道“不是我们,真的不是我们,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着了火,求求你放过我们,求求你。”

    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十分低沉,但是禾曦还是听懂了采荷话中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会着火么

    难道是有人在差当年的事情,采荷依旧疯魔一般的重复着这几句话,泪水口水早就留了一脸来,禾曦一时动了恻隐之心,这些人因为自己而获罪,她自然知道罪奴府折磨人的那套手段,平日里若是哪个宫里娘娘心情不好,也会从罪奴府中随便挑拣一个,打骂惩罚一顿,再扔回去。

    采荷惊惧交加,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此时正湿哒哒的站在脸上。

    禾曦伸手想帮着采荷整理一下,但是她忘记了,饶是现在采荷恢复了一点神志,但是依旧是疯傻之人,戒备心极重,见到禾曦伸出莹白如意的手指,唇间竟然涌起一抹诡异的笑意。

    指尖一痛,禾曦低头蹙眉,正见到采荷大张着嘴巴,死死的咬在自己的指尖上,痛觉自指尖传来遍布全身,禾曦这才回了神,心中有些自嘲,她想收回手指,却见到采荷半点也不松口,痛意愈发的强烈,齿痕处也浸出了血来,采荷口中腥甜,尝到了血的味道,竟然有几分兴奋,痴痴呆呆,愈发笑的诡异起来。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僵持着,突然有人一掌打在了采荷的后颈,触感温凉的手指拉过禾曦的手,声音道“和这样的痴傻之人,怎么能不防备,我怎么教你的”

    语气中满是责怪,正是拓跋?,看着禾曦被咬的血淋淋,深入见骨的伤口,一向慵懒不羁的眸子中也起了波澜。

    两人姿势暧昧,禾曦竟然想到了那天晚上,她身子一动,从拓跋?的手中抽离开自己的手,轻轻浅浅的道“只是小伤,回去擦些药膏就好了,让贤王殿下担忧了。”

    愈发的疏离,拓跋?刀刻般的薄唇抿了抿,似乎是想要说什么,终究还是忍了下去,换上那副冷若冰霜的神色“皇帝来了。”

    禾曦心中一动,不知道这个时候拓跋琛怎么来了,她伸手将覆在面上的面纱摘了下来,随意的系在手指的伤口上。

    面纱本就是轻薄的蚕丝,现在沾染了血迹,竟然氤氲开来,片刻的功夫,那白纱上就仿若展开了一朵红梅。

    “既然陛下来了,我便要出去了。”往外走了两步,看见拓跋琛依旧站在原地便道“采荷说那人似乎是在查当年未央宫失火一事,殿下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,便是要全凭您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便施施然的离去了。

    推开了那门,门外刺眼的阳光,晃得禾曦亲不自禁的眯了眯眼睛,这样的光明和满室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让人恍若新生,然而禾曦却觉得内心愈发的凉,比方才在室内的时候还要凉,这样郎朗的乾坤下,有多少阴暗的事情披着艳丽光鲜的外衣,游走人间

    “小主的手这是怎么了”一声惊呼,如意正快着步子赶了过来,见到禾曦手上触目惊心的白纱,情急的问道。

    禾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,侧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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