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三八年九月中旬,晚上八点半左右。

    谷槐市的南大街一片寂静,昏黄的路灯基本照不见什么,晚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地响着,不时从树上飘下几片半黄的树叶,给人们一种肃杀的感觉,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。

    踏踏踏……,一队日本鬼子巡逻兵排着一字纵队沿着街道缓慢的行进着,被远处的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,走在前面的鬼子军曹打着手电不断的四下张望着。

    不一会,鬼子巡逻兵顺着南大街向南渐渐走远。

    这时,从街角闪出一道黑影,顺着街道沿着与鬼子行进相反的方向低着头快速往前走着。

    借着昏暗的路灯可以看到:黑影具有中等偏高的个头,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黑色礼帽,身穿一件深色的大褂。礼帽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,隐约露出满脸的络腮胡子。

    黑影敏捷的前行,眼观耳听,只要发现什么动静,便轻灵的躲到黑暗中仔细地观察,确定安全后再继续前进。

    走走停停,经过大约二十分钟,黑影来到了谷槐市西大街。

    虽说此时已临近晚上九点,但西大街仍有很多饭庄、妓院、烟馆等商号没有打烊,还有稀稀拉拉的行人走在大街上。

    阵阵香气从街上零零落落分布着几个小吃摊上飘来。

    黑影来到西大街有名的饭庄“宴春楼”附近,在饭庄西南方大约三十米处的一个小吃摊旁坐了下来,要了一碗馄饨。

    然后,黑影仔细环视了一遍四周,见到“宴春楼”斜对面的钟表眼镜店门板上,挂着一块红布条,便放下心,知道接应他的人已经到位,于是,耐心的等待起来。

    此时,在“宴春楼”三楼一个宽敞的雅间里,三个人正推杯换盏聊得热火朝天。

    雅间门口站立着两个神色严峻,挺身肃立的彪形大汉,一楼还有十来个保镖模样的汉子分坐几张桌子,眼睛不时四下张望着。

    “宴春楼”的驴肉菜驰名京、津、冀。

    雅间中,一位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坐在主位上,正向傍边两位夸赞“宴春楼”的饭菜好味道,而旁边两人则不停的恭维着主坐上的中年人,频频谄媚地向他敬酒。

    半个多小时过去了,晚宴结束。穿西装的中年人在其他两个人的陪同下缓缓走出了“宴春楼”的大门,周围簇拥着十几个带枪的保镖。

    见此情形,坐在小吃摊的黑影缓慢的站了起来,掏出钱仍在小桌上,不紧不慢的沿着街道向东走去。

    走到“宴春楼”门口,刚出来的一群人下意识的有些紧张,保镖们紧紧地握住了枪把,快速把中年人围在中间,眼睛紧盯着来人。当发现来人走过门口并未停留,而是继续前行,都不由瞬间放松,把中年人前面的通道让了出来。

    黑影缓缓走过“宴春楼”门口,前行了大约20米远,猛然停了下来,转过身,对着刚刚被保镖让出来的中年人和两个陪客,抬手就是三枪,然后扭头便跑。

    顿时,保镖们被枪声惊的目瞪口呆,当他们醒过神来准备开枪追赶时,从远处的房顶上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,吓的他们赶紧趴在地上还击,这时候,开枪的黑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枪声停下后,众保镖才想起抢救中弹者。

    黑影一路狂奔,跑出保镖的视线后,仔细观察了一下,见四下无人,遂疾步向南,穿过几条小巷继续向东走去。

    来到东大街南边两条街后的兰菊胡同23号院附近,藏匿在一个墙角暗影里,眼睛一眨不眨的巡视着23号院周围。

    大约过了两分钟的光景,可以确定没有任何人来往,便象一只狸猫般翻墙进了院子。

    进院后,黑影快步走进正房,摘下礼帽,脱掉身上的大褂,连同退出子弹的手枪,一起放进桌子上一个小箱子内,然后卸掉脸上的化妆,拎起箱子走出房间。

    来到院子南墙边的老槐树旁,捣弄了一下树洞中的机关,露出树旁的地道口,把箱子藏在地道中,隐藏好洞口,再次回到正房。

    穿上挂在房间中的西装,背起一个小行医箱,黑影再次回到了院子里。

    来到院墙前,两脚使劲往上一蹬,黑影便站在了院墙上,见四下无人,便往下纵身一跃,非常轻盈地落在街道上,趁着浓浓的夜色,向东大街奔去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“宴春楼”门口却热闹非凡,枪声已经停止一会了,四周不时的响起摩托车的引擎声和卡车的刹车声,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军靴落地和奔跑的声音,跑来了不少的鬼子和汉奸警察。

    地上血泊中躺着毫无生息的两个人,周围弥漫着阵阵血腥味。

    旁边站着几个日本军官和两个穿着黑色警服的人,十多个身穿丝绸衣服的汉奸也低头哈腰地站一旁。

    谷槐市日本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中谷造中佐正在大发雷霆,对着面前穿黑色警服的人狂扇着耳光,嘴里不停地骂着:“巴嘎!”

    被扇耳光的是谷槐市警察局警察队队长江林,很显然中谷造对警察队没有保护好被刺杀的客人,很是愤怒。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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