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说逝以寻晒的那五十篓药材,是大家齐齐出动去采回来的月麟花。月麟花的花时最耽误不得,花药成熟之际便如昙花一现,错过了花时就得等三百年再开一次花。属于最宝贝的花药之一。

    恰好这三百年的心血,装成五十篓被晒焦又被淋透,从而完全作废的药渣,被逝以寻给毁于一旦。

    不管明的暗的,总之是祸就躲不过啊。

    这回,祸大发了。一向冷淡平静的重砚,生了怒。

    大雨未歇,有人前去禀告重砚,他便乘着大雨而来。素手撑着一把青伞,雨水落在伞纸上蒙起一层水雾。

    双脚踩在地面上了无痕迹,冷金色衣袍不带雨迹,银发丝丝缕缕扬起在雨中,冷漠英气的眉宇间,霎时一股清肃,让人望而却步。

    素苒带头,齐刷刷跪了一地。逝以寻一个人无比落寞地站着,突然觉得很突兀,一迎上重砚冰冷的目光,怔了怔,便也尝试着蹲了下去。

    重砚问:“月麟还剩下多少?”

    素苒默了默,颤声道:“回尊者,全无。”

    瓷杯握在重砚的手中,倏地清冽地碎成了一片又一片,落在了地面上,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。

    逝以寻彻底傻了,也是头一回见到重砚这般大的反应。

    倏尔,他眼风往逝以寻身上一扫,问:“素苒,让她晒月麟花药,也是你的主意是吗?”

    彼时逝以寻还没有明白过来,月麟花不过就是三百年一现,等的时间长了些,其余的并无什么特别。

    况且这里连小蝶蜂也修炼成了神仙,只不过不受天界管束,于重砚和她们来讲,区区三百年不过一晃即逝的光景,何须如此紧张,大不了再等下一个三百年就是了。

    可是后来,逝以寻才知道,这月麟花有怎样重要的意义。

    逝以寻看见素苒双肩明显地震了一下,她带着哭音委屈道:“是……可弟子本不欲青漓继续在药宫里当差,可是青漓说,说她感念药师对她烧毁药房的宽宏大量,想弥补过错,弟子,弟子念在青漓诚有悔过之心,便依了她的恳求让她晒药材……”

    这素苒,生得这么好看,白糟蹋了。佛家都说相由心生,她纯粹是个例外。

    不等逝以寻辩驳一句,她又开始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,道:“青漓她不懂这么多,药师要罚就罚弟子罢!”

    逝以寻知道,重砚这次不可能再云淡风轻地让素苒自个下去领罚了。他负着手,一步一步走到逝以寻身前,垂着双目,嗓音寒幽逼人地问:“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
    逝以寻想了想,迎着他的视线,指着素苒道:“我若是你,绝对不会让她当药宫里的老大。她说的不是真的你信不信?”

    重砚不语,逝以寻自顾自继续道,“是她主动把我安排到晒药的差事中去的,我不知道那是月麟花,五十篓我也忙不过来。我累得睡着了,醒来就已经是……”

    重砚忽然打断她的话:“谁让你睡着的。”

    素苒凄凄艾艾地解释着说:“弟子没有让青漓一个人晒五十篓,都是姐妹们一起帮忙晒的。只是这场雨来得实在太突然,姐妹们顾得了东边顾不了西边……”

    “噢”,逝以寻应道,“那没什么好说的了。你尽管相信她们的话罢。”

    重砚走前,说了一句话,感觉不到温度,也定然是对我失望透顶:“我三十三天归妄水月早已避世,已多年不与你们天界来往。竟不知是遭了什么孽,惹上的你。”

    大家都散了,独留逝以寻一个人跪坐在冷冰冰的地面上。一边拧着湿透的裙角,一边回味他说的那句话。

    像是一枚肉眼察觉不到的银针,“呲”地一下猛然扎进心窝子里。心跳一下,就疼得人直哆嗦。

    白琅尚在闭门思过,消息不怎么灵通。等他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,已经人走茶凉了。

    逝以寻拧不干衣裳,蓦然脑子转过弯来,才想起用仙法换一身干净衣裳。

    白琅一进来看见如斯落寞光景,不由愤愤跺脚:“他娘的我又错过好戏了!”

    逝以寻扭头看他,他立马换了一副关怀的嘴脸贴上来,“青漓你怎么样,有没有事啊?听说你弄坏了月麟,尊者有没有罚你?”

    不等逝以寻回答,他又自顾自地叹起了气来,“嗳,不是我说你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月麟可是顶顶重要的东西,怎么你一来就没了呢,难怪尊者要发火。喂,你有没有跟尊者道歉啊,唔,不过嘛,依我看,你道歉也是没有用的。总之,你就是闯大祸了。”

    逝以寻摆摆手,从他身边走过,道:“这个老子晓得。你还是滚回去继续闭门思过罢。”

    白琅不依,在她身后嚷嚷:“我这是担心你!”

    逝以寻道:“这个老子也晓得。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闯的是什么祸啊,尊者会那么生气,你知道月麟花是用来干什么的吗?”

    逝以寻顿住,回身问:“干什么用的?”

    白琅道:“用来克制人界瘟疫的,只要没有月麟,人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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