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必诸位也看到信王在楚州坐壁观望,在座诸位能拍着胸膊说河淮战事倘若拖延到现在,信王就没有与蒙兀人勾结起来进攻棠邑的可能?韩谦在这个时候集结赤山会人马,实在是形势太危急,实在是担心梁帝病危的消息传开出去,某些人的野心会按捺不住蠢蠢欲动。京畿有数万精锐护庇,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什么,但棠邑不能不忧背腹受敌——”

    这算是什么理由?

    信王从来都不是善茬,大家心里都很清楚,但在宫变之后,信王便交还扬、泰两州的治权,还使赵臻率部加入招讨军,进剿襄北叛军,已然表现出足够的诚意。至于棠邑出兵接援汴京梁军南撤,在下蔡郸县与东梁军、蒙兀兵马鏖战,信王杨元演在楚州是选择坐壁观望,但这也是他们所默许的,甚至京中都没有假惺惺的下诏去敦促楚州出兵,这责任自然不能赖到信王杨元演的头上。

    而即便

    退一万步,棠邑有足够的理由需要百倍防备楚州,但私自截留纲粮是什么,将那么庞大的水军力量藏在赤山会之中而刻意隐瞒赤山会的规模,又是什么?

    这时候却没有追问下去,一来思虑梁帝病危这一消息的真实性,一来也都清楚韩道铭的姿态都摆在这里,他们这样也追问不出什么更实际的东西来。

    过了半晌,杨致堂看向云朴子问道:

    “云道长,你有什么话说?”

    “老道每日在观中修身养性、读经礼道,这诸多事与老道何干?”云朴子摊摊手,反问道,“但寿王爷一定要老道评说一二,老道觉得韩尚书所言,很有些道理,就不知道沈相有什么话说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黔阳侯忧楚州心存异志,但这绝非他擅断独行、无视朝廷的借口,”清阳俏容冷冽,高踞御案之后,截过话头,问道,“黔阳侯此时何在?”

    “韩谦已经去了洛阳,人都不在东湖,微臣也不知道沈相、寿王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,是要摆给谁看?”韩道铭施施然说道。

    “韩谦亲自去了洛阳,梁帝朱裕他想要做什么?”杨恩、沈漾这一刻也按捺不住,身子往前倾来惊问道。

    “梁帝病危,梁洛王又毒伤在身,其余二子又年幼难理军政,梁帝认为韩谦数次拯大楚于危困之中,仁信忠义皆称当世之典范,便有暂将河洛军政之事相托、以待梁洛王病逾或二子长成之意。”韩道铭说道。

    杨恩惊疑不定的看向沈漾、杜崇韬、杨致堂等人。

    他们这两天是没有查到韩谦身在何处,却没有想过韩谦亲自率两万精锐去河洛了。

    清阳却比众人想象的镇定许多,看向沈漾,问道:“沈相还有什么话要问韩大人的吗?”

    沈漾当然有太多话要问,但他知道除非长信太后准许将韩道铭、云朴子拘捕起来,由大理寺或御史台的刑吏介入,要不然他不指望能从韩道铭嘴里问出多少更实质的内容来。

    他们甚至无从判断韩道铭刚才所说的有几分是真、有几分是假。

    沈漾思虑片晌,见其他人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建议,便说道:“或请韩大人、云道长暂回府观,但不得随便离开,以备太后随时能够召来问询……”

    “杜大人,除韩大人、云道长外,你再着一队侍卫亲军护送秦大人回府,不得叫他人滋扰之!”清阳不理会坐在一旁的黄娥,直接下诏将韩道铭、云朴子以及秦问三人软禁起来。

    长信太后下诏软禁韩道铭、云朴子,沈漾、杨致堂、杨恩等人自然赞同,但听她下诏要同时将知制诰秦问一起软禁起来,皆愣在那里,都怀疑是听岔了,不约而同的朝站在沈漾身后的秦问看过来。

    秦问轻叹一口气,长信太后此举,不仅是决心切割与棠邑的关系,也是要借他打击沈漾、杨恩等人。

    当然,他之前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会发生,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,只是沈漾愕然惊坐的看过来,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好受,走将出来,朝沈漾长躬而礼:

    “秦问这些年愧受沈相照顾!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沈漾站起来问什么,却是一个踉跄,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,难以置信的盯着秦问。

    秦问要走过去搀扶他,他也是用力的将秦问推开,狼狈不堪的扶好坐墩,手脚有些发抖的坐好。

    杨恩、杨致堂、杜崇韬、郑榆、郑畅、张潮、黄惠祥以及张宪、周启年等人,有一个算一个,都目瞠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
    沈漾以子侄视之、机要皆要问之的秦问,竟然是韩谦这些年来埋在沈漾身边的钉子?

    这简直比当年王琳乃淮东暗桩、文瑞临乃是梁国蛰虎,更令他们震惊不已。

    难怪赤山会这些年能隐藏得这么好?

    赤山会之事,除了盐铁转运使张潮有失察之责外,理论上州县也应该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,棠邑不可能掩饰得不露一点破绽。

    然而,倘若在诸多机密奏疏在汇总到政事堂之前的最后节点上,一切有可能引起警觉的疑点,都被秦问悄无声息的抹掉,也无怪乎他们都会变成瞎子了。

    “年后,你邀我们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》》

章节目录

楚臣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更俗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更俗并收藏楚臣最新章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