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陵西门外,有一大片属于官府的公田,由一些隶臣耕种,种的倒不是粮食,而是苎麻和那典枲(xǐ)小吏所说的“大麻”。 



    “左兵曹史却是来的不巧,苎麻与大麻都是二月下旬、三月旬傍雨种之,如今才刚发芽呢,距离长成还有几个月,至少要到仲夏五月,才能第一次收获……”



    典枲嘴说着抱歉,心里却觉得这位左兵曹史的行为匪夷所思,要用到麻布,竟连带着麻地麻株也要来看一遍,难道他吃鸡子之前,还要先去鸡莳瞧一眼母鸡是否俊俏么?



    “真是个怪人。”



    黑夫不知道小吏的心思,认真地询问着关于大麻的一切:原来大麻一年能收获三次,分别在季夏、立秋和入冬前,收获后便除去叶子,只将茎秆沤在池,待其纤维软化再捞出来晒干细分,能用来缝布了。



    “美田则亩产五十石及百石,薄田尚三十石,起获取蚕丝,种麻要容易多了。”



    所以眼前的麻地里,基本都是刚冒出嫩叶的麻芽,看不出明堂来。



    不过也有例外,在这多达千亩的麻田绕了半圈后,在一座毗邻的小丘,他们总算发现了一些因麻种泼洒而长在山丘的麻。



    但看着这些高达九尺,自己还高大的植株,黑夫露出了疑惑的表情:“这是你说的大麻?”



    “这的确是大麻。”



    不但典枲颔首,连一旁的陈无咎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,这种麻虽然在南方不如苎麻种植广泛,可在北方,却是主要的麻布来源,五岁小孩都认识,陈无咎是个随时要跟植物打交道的医者,怎可能不认得。



    黑夫有点失望,因为这似乎不是他想象的“大麻”。



    在前世,黑夫实习期间跟着缉毒队缉捕过一个在家里偷种大麻的人家,那些可用来吸食的大麻虽然和眼前的火麻形态十分相似,但却长得低矮,不及半人高,叶子似乎也更大更圆些,反观眼前的火麻,茎秆修长,叶片却更为狭窄。



    黑夫不由想起,前世课时,有位老师向他们科普过,虽然都叫做大麻,但也分一些亚种。在古代被广泛用于织布的国北方大麻,属纤维型,麻醉物含量甚微。但生长在印度、云南的大麻,麻醉物含量较高,花和叶子烘干后,可以用来当做毒品吸食,而当地人磕麻子作为零食,也跟原人磕瓜子一样习以为常……



    “真可惜……”



    黑夫略显失望,倒不是他想“抽一口”尝尝鲜,而是因为若能找到含麻醉物的大麻,为伤员处理伤口时的麻醉剂或许有着落了。



    他曾经询问过陈无咎,除了酒外,这年头医者可有让人受伤后减轻痛苦的迷醉之物?



    陈无咎想了想后,告诉黑夫,据说扁鹊为人治病时,曾使用过一种“毒酒”,使人迷死三日,然后为病人剖胸探心,处理了病灶,最后再投以神药,让病人既悟如初……



    这说法让黑夫大吃一惊,原来这么早有外科手术了?扁鹊真是厉害。



    但当他问陈无咎可会制作那种能迷晕人三日的“毒酒”时,陈无咎却无奈地说,自从医家四散,扁鹊绝迹后,这种秘方失传了。



    失传了?逗我?



    黑夫大失所望,不过古代技术的确经常会断代,都是医生们因门户流派限制,敝帚自珍惹的锅。



    但今日听到“大麻”之名后,黑夫心又泛起了别样的心思。



    “据说东汉的神医华佗也曾经做出过麻沸散,既然有麻字,大概也跟麻有关,或许是从大麻的花、叶提取出的麻醉物质?”



    虽然眼前的火麻与后世大麻似有不同,但黑夫仍不死心,两千年时间,也许这年头的火麻花叶含麻醉物质后世高呢?此外,眼下正是一个气候温暖期,云梦泽附近的气候植被,跟后世的云南差不多,或许也能找到一些野生的大麻?说不定未经人工驯化的它们,可以制出不错的麻醉物质呢。



    于是黑夫便问陈无咎道:“陈医师,不知这火麻除了用来织布外,可曾用于医药?”



    “有。”



    陈无咎不假思索,说道:“这些火麻的子实用油煎过后,叫做火麻仁,主治大便燥结,可以用来润肠通便!”



    他压低了声音:“怎么,左兵曹史要用?”



    你才便秘呢!



    黑夫无语,只能故作神秘地说起一件事,声称自己小时候曾经因为贪玩,在山里看到一株野生大麻,因为年幼无知,便摘了其花叶咀嚼,然后便一睡不醒的故事……



    “陈医师你试想,将吏在战场受伤后,疼痛钻心,这时若能有像扁鹊毒酒一样的东西将其迷晕,在其昏迷时速速处理断肢疮口,让众将吏不必受苦,岂不妙哉?”



    陈无咎是聪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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