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夫再绕到院子右侧,则是放置兵器的房间,亭长是可拥有武备的武吏,这个房间里有矛、戟、弓、剑,戈五兵,以及两件甲衣,若是向县里申请,甚至还能分到军队制式兵器:弩。

    黑夫没有急着查看武器,他的注意力被前后院中间,那座竖立的小亭楼吸引住了。

    亭楼高三丈,顶部呈斜尖状,里面还有上下亭用的梯子,梯阶三尺,亭楼二层有垄灶,可以点火生烟……

    不用旁人介绍,黑夫心中便已了然:“安陆县虽然多年无战事,可毕竟与楚国鄂地邻近,两年前,还有过一次全郡备警。所以,亭舍当有御敌据点的功能,难怪院子外面,还挖了一圈壕沟,若是两国开战,有楚兵渡江游弋至此的话,我少不了也要闭门御敌,然后点燃亭楼的烟火,给县城那边发出警告……”

    绕过亭楼,就是后院,后院比前院大多了,院中是一棵叶子落光的桑树。左边一溜平房,便是招待过往出差官吏的客舍。右边也是一排厢房,黑夫和求盗、亭卒、邮人的住所都在这里,旁边还有厨房。

    这时候,蒲丈请求告退,他要去庖厨里张罗吃食了。

    继续往前走,正对面的小厅堂,便是黑夫这一亭之主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这堂屋修建有些年头了,屋顶上积了一层雪,雪中冒出不少枯草,门口方砖坑洼不平,有的还碎了,木门的吱呀声有点大,入内后,墙壁也有些斑驳,不过地面、案几,都打扫擦拭得一尘不染。

    “接到县里消息说,黑夫腊祭后上任,我就让蒲丈早早收拾干净了。”

    东门豹斗志昂扬地说道:“黑夫一来,吾等便能在这湖阳亭大显身手了!”

    “我可得仰仗你们呢。”黑夫笑着点了点头,又对利咸道:“听蒲丈说,这月余以来,亭中文书都由你保管?先拿出来检验一遍吧。”

    在这亭里,蒲丈、鱼梁、小陶是文盲。东门豹、季婴二人粗识文字。而除了黑夫外,唯一能书写公文的人,就是家境较好的利咸了。所以他虽是亭卒,在亭中的重要性,却比小陶、鱼梁更高,地位仅次于求盗东门豹。

    利咸立刻将屋内的二尺牍、文书,乃至于通缉令等统统拿出来,让黑夫过目。

    黑夫坐在案牍边,一边检查文书,一边思索开了。

    和汉朝的“十里一亭,十亭一乡”不同,秦代的亭,并不是乡的下属单位,而是直属于县里的尉官系统。

    亭长也不负责管理里聚,不需要涉足行政上的烦琐事物,象登记户口、征收赋税之类。他只需管好附近十个里的治安,监督不法活动,训练亭卒。间或迎送过往的邮吏、戍卒、公差,如此即可。

    说白了,就是后世的街道派出所,兼招待所、邮局的功能,既不是乡政府的下级,也不是村社的上级,但却要管着这中间的治安。所以文书并不算多,大多是县、乡要求加强当地秩序,入冬后谨防盗贼的命书,以及几份通缉令。

    通缉令是木板做的,内容简单,基本是将犯人的”验“照抄一遍,加上其外貌特征,所犯何事,连画像都欠奉,想要靠这些信息抓对人,还真有点困难。黑夫瞧了瞧,发现外面那个“茅”,的确不是通缉令上的杀人盗贼,抓了也无甚功劳。

    黑夫半刻就翻完了文书尺牍,正欲和利咸再攀谈两句,他对此人既有能力,又有家世,却沦落到做亭卒的缘由很是好奇……

    不料此时,外面却响起了一阵喧哗声。

    “我回来了!”

    人未至,声先到,黑夫抬起头,和一旁百无聊赖把玩剑柄的东门豹对视一眼。

    不用问,一听就知道是季婴那厮回来了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等他们三人走出厅堂时,却见有个裹着厚实冬衣,鞋履满是雪、泥的瘦小子步入后院,正是季婴。

    季婴都来不及放下背上的背篓,一看见黑夫,便大笑着过来,和他来了个满怀抱。

    “黑夫兄弟,你可算来了!”

    他一身雪水、泥巴,将黑夫的新衣都弄脏了,黑夫无奈地举起手道:“先坐下再说。”

    季婴也不讲究,将背上的背篓放下,一屁股坐到阶上,将满是雪、泥的鞋履脱了,抱怨道:“黑夫……亭长,我都已在此做了快一个月的邮人,腿都快跑断了!这真是个苦差事啊!”

    “今天走了几个里?”黑夫扔给他一块布,笑着问道。

    “三个,还都不顺路,得从东跑到西,再从西跑到南,而后再绕回北边来……”

    季婴抱怨不已,还对着厨房大声喊道:“蒲丈,帮我烧点水!脚快冻掉了!”

    得到蒲丈回应后,季婴打开了他的背篓,这就是大秦邮递员的标准装备,背篓上还盖着布,里面的信都写在木牍上,一点雨水进去就花了。

    “咦!?我不是已将乡上发往那三个里的文书都送到了么?怎么还剩着一封?”

    季婴说着,从里面拿出了一封“信”。

    “怕是你又给忘了罢。”东门豹嘲笑起季婴来,这个月里,季婴已经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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