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”

    从此,我有了除狗尾巴草兄之外的另一个朋友。

    相处久了,我在裴兄面前越发自然。喝酒喝到兴头时,便会僵着舌头,口齿不清地向他吐露一些心事。

    “裴兄,你说天下怎么会有我这样不中用的刺儿头?”

    “裴兄,你说我为什么要长满身的刺儿呢?”

    “裴兄,我真的很难看吗?”

    “你很好,一点也不难看。”

    “白菡……裴兄,你和白菡神君熟吗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白菡神君的本体是什么花吗?”

    “裴兄,你说白菡他,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多数时候,裴兄只是静静地听着,偶尔会回我一两句,诸如“你很好”“别难过”之类。

    我亦不知他是醒着还是醉了。

    有次我喝醉了,大胆把玩他的法扇,指着他扇面上又高又瘦的植物道:“这是什么花木?我怎么没见过?”

    他道:“这是竹子,凡间常有。以后若有机会,我带你去凡间看看。”

    我那时由于上天无门,有些心灰意懒,哪也不想去,大着舌头道:“不去!不好看!高高瘦瘦的,还不如我长得好看!你说是不是?”

    他哭笑不得,拿过扇子随手一抹,那扇面光芒一闪,画上多了个事物。

    原本只是一片竹林,竹林当中一条小径通向深处,此时,小径尽头处竟然多出了一座竹屋,屋前一张圆形石桌,石桌上放着一盆植物,那植物,竟然是颗刺儿头!

    我嘻嘻笑道:“你怎么把我画上去了,还长在盆里,你这不是画蛇添足吗?”

    他道:“我觉得挺好,正合适,不然总觉得这片竹林空空的。”

    虽是醉了,我也知道他是在以此安慰我,哄我高兴逗我开心,一时间我觉得很温暖,除了狗尾巴草兄,从未有人如此待我。

    我感激地拍着他肩膀道:“裴兄,你真好!够朋友!”

    他微微笑了笑,什么话也没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有酒的日子确实好过,不知不觉间,又是十年。这日花神来了,裴兄却不知为何没有一起来。

    我躲在刺儿头里见到白菡的那一刹才知,十年光阴,不如一刹。

    大概是老天见我可怜,他这次选了几株花草之后,居然朝着我的方向走来。

    随着他越来越近,我的心跳亦越来越快。

    他向我伸出手来,那一刻,我头脑发热,大概是渴望地太久了,我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过去……

    忽然,他猛地将手缩回,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异色,眉头微微皱起。

    “大胆!”

    几乎与喝声同时,我被一股凌厉掌风扇出了刺儿头,狼狈地跌到一旁。

    “小小花精,竟敢伤害花神大人!”跟随他来的其中一位花仙使者冲我喝道,喝完之后,同其他花仙使者一同跪在他面前,盯着他的手,紧张地道:“神君,您没事吧!”

    我看向他的手,修长洁白的手指上一粒鲜红的血珠滚落。

    我方才意识到,方才只顾想着靠近他,却忘了我在原身里,是与原身一同靠过去的,而且,我心情激荡之下,将灵力释放了出来。

    他恢复波澜不惊的清冷样子,淡淡地道:“无事,都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他没有看我,只是自顾自弯下腰,从我的刺儿头原身旁带起了那株牵牛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

    他拿着牵牛转身离去,自始至终没有看我。

    我保持着跌倒的姿势,一直到了晚上方才起身,走到刺儿头旁,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原身,对花精们无比热烈地嘲讽充耳不闻。

    然后,我伸手,从我的原身上拔了一根刺下来。

    我感觉身上疼了一下,于是又拔了一根,又疼了一下,再拔一根,再疼一下……

    不知为何,身上一疼,我觉得心里痛快多了,于是我一根接一根地拔。

    山谷里似乎静了一刻,然后又热闹起来。

    “哎呀,你们看,刺儿头是不是疯了!”

    “她今天想是被打击得狠了,她不会是想不开要自杀吧!”

    “不至于吧,她好不容易修成肉身,自残倒是可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我听不到,什么也听不到。

    我只顾一根接一根地拔刺儿,一会儿工夫后,我身上开始流出液体,是青碧色的。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,怎么不应该是红色的么?白菡的血明明是鲜红的。

    我果真与众不同,修成了肉身,血液却不是红色。

    我一生都不会有其他颜色!

    我一边自嘲一边继续拔刺儿,一根一根的拔,这些刺除了扎人,真的没什么用,还是拔光了的好。

    但怎么这么多呢?拔了半天才拔了一半,怎么就拔不完呢?

    我再接再厉,身上越来越疼,到最后疼得没了知觉,只是到处流着绿色的液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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