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词少,拍马的功夫也超人一等。



    申国公哈哈大笑,用手相招道:“江安义,上前来,与老夫同上层楼。”少年人吃瘪,怒哼了一声,自顾自地跑着上楼去了。那白袍书生有些着急,向申国公以目示意,申国公微微点头,书生提襟追了上去。



    申国公携着江安义的手,两人并步上楼,能和偶像人物并肩而行,江安义有点小激动。申国公和蔼地问了几句闲话,江安义一一作答。



    一口气来到三楼,放眼望去,远处的城楼与之相对,如同两个巨人相视无语。措水与洛水交织如带,大片的良田有如棋格,江山如画,众人放眼望去,一时忘语。



    凤山突兀,四周没有阻挡,风来烈烈,拂动江安义的衣衫。王克明沉默地站在一旁,双眼幽深地望着远处,斜阳照在他的金冠上,熠熠生辉。



    那少年在白袍书生的陪伴下走了过来,对着江安义道:“此情此景,你有何感想?”



    申国公回过神来,笑道:“登临高处,美景入眼,胸怀大畅,安义可有佳句?”



    江安义正豪情激荡,闻言朗声答道: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”



    申国公眼中暴射出两道亮光,高声喝道:“好,好一个‘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’。来人,取酒来。”



    从人用托盘端上来两杯酒,申国公抬手将盘击落,斥道:“蠢才,取坛来。”



    一手托着一个斤许的酒坛,王克明笑问道:“安义,能饮否?”



    江安义被申国公激起满腔豪情,接过酒坛,慨然应道:“请。”



    两人举坛,金huáng sè的酒液顺喉而下,火辣辣地灼烧感,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下巴淋漓而下,洒落在前襟。众人屏息,看着两人豪饮,唯有豪饮才能配得上那句诗的豪情。



    王克明抛掉手中的空酒坛,狂笑着撕开衣襟,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,手拍栏杆,慨然而歌:“本为贵公子,平生实爱才。感时思报国,拔剑起蒿莱。西驰丁零塞,北上单于台。登山见千里,怀古心悠哉。谁言未忘祸。磨灭成尘埃。”



    身边的卫士拔刀在手,击柱相和,望远楼内,一同慷慨悲歌。少年人看着伯父放浪形骸,如痴似狂,却露着别样的豪迈,眼中不知不觉一片晶莹。热,灼热,江安义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,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滚烫的温度,胸中有一股火焰要喷发出来,要和着天边的云霞,将整个世界点燃。等王克明歌罢,江安义扯着嗓子嚎道:“男儿何不带吴钩,收取关山五十州。请君暂上望远楼,若个书生万户侯。”



    不知是谁先被江安义的豪情感染,轻声地跟着唱和,声音越来越大,最后满楼齐唱“男儿何不带吴钩”,一遍又一遍,直到夕阳映红了众人的脸,直到飞鸟在楼外盘旋,和着唱声飞舞。



   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激昂,一切蝇营狗苟在歌声中消散,这一刻,所有的人都被自己,也被他人深深地打动。



    少年人的脸上已经敞满了泪水,这个臭书生,惹得自己居然哭了,只是为何这眼泪不是悲伤,满是欢畅。



    皇城内宫城外往东不远,有条绿柳荫荫的街巷。入口处有座醒目的牌坊,四柱三楼石雕而成,上方刻有“冢宰总宪”四个大字。白袍公子骑着马从牌坊下悠然而过,前面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,上面二个大字“相府”,两座石狮子雄踞在阶旁。



    这座相府是郑德宗时由毅亲王府改建,已经历经六朝。昭帝晚年厌政,独宠中书令崔玉生,在崔玉生的建议下合中书省、门下省、尚书省为一,称政事堂,设丞相总揽政务,统领百官。后崔玉生弄权,致使元天教叛乱,崔玉生被贬,而丞相制却一直保留了下来。



    白袍公子在门前下马,有人从阶前奔下牵住马,轻声禀道:“相爷吩咐,少爷回来后直接去见他。”

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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