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彻底贫瘠的一天。此地风水底蕴,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个大年份,每当一个人将死之时,回光返照,那时候的精气神,会变得尤其雄壮,你家顾粲,正是受惠于此,机缘之大,远超想象,以至于远远超过之前那些天赋异禀的小镇孩子。”

    妇人嘴唇颤抖,竭力压抑自己的惊喜,一双眼眸水汪汪的,也流淌出了几分诱人韵味。

    老人瞥了她一眼,笑道:“当然,你也别贪心,有此大机缘之人,绝对不止你儿子一人,说句难听的,偌大一座东宝瓶洲,有资格独占这份气运的人,就算有,也一定还没生出来呢。”

    妇人双手捧在心口,呢喃道:“足够了,足够了。”

    老人想起那个云霞山的晚辈女子,讥讽道:“忙忙碌碌,殚精竭虑,只知道求一些身外物,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,愚不可及。”

    随即老人笑了笑,“也对,云霞山那帮老东西,眼界从来不大,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老夫得了这份先机。拥有一座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山,本该财源滚滚,蒸蒸日上,竟然沦落到需要靠一个徒子徒孙来撑场面的地步。”

    屋内,对着房门拳打脚踢许久的孩子,站在一条凳子上,趴在窗口,苦着脸乞求道:“娘亲,放我出去好不好,我保证你的听话!”

    妇人看了眼老仙长,后者点点头。

    她这才去开了门,牵着孩子的手一起走到院子里,板着脸轻声道:“小粲,不许捣乱,知不知道?!娘亲从来没有打过你,你要是敢不听话,娘亲真的会再打你一次。”

    孩子哦了一声,耷拉着脑袋,病恹恹的。

    顾粲搬来一条小板凳,自顾自坐下,跟娘亲和老人,呈现出三足鼎立之势。孩子双手托起腮帮,“娘,你刚才和说书先生到底说了啥,我在屋里头听不清楚,你们再说说呗?”

    老人咦了一声,略作思量后,手腕摇晃,那口大白碗重新出现在掌心,他低头凝神望去,眼神晦暗不明,只见白碗的水面上,涟漪阵阵,偶有水花溅起,一条黑线在白碗四处飞快游曳,时不时撞击碗壁,老人自言自语道:“罢了罢了,便随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为了收下这个徒弟,先前泥瓶巷中,老人费尽心思,拼着折损数十年修为道行,才成功动了三次手脚。

    一次是让那女子踩中狗屎。

    最后一次是以秘术让其深信自己开悟。若是在小镇之外,当然绝无此可能,便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道家真君,恐怕也不敢如此作为,可小镇之上,蔡金简无异于凡人,老人不惜付出巨大代价,便有了可趁之机。

    其中第二次,则最是精巧,甚至连老人自己都觉得是神来之笔,便是让女子误以为草鞋少年的善意提醒,实则是狡黠报复。老人当时让少年的开口出声,放慢了一些,又恰好让女子捕捉到这个细节。

    不可谓不处心积虑。

    修行路上,同道中人,善缘孽缘,一线之间。

    此时,院中妇人顾氏一颗心有悬起来,生怕老仙长说出什么坏消息。

    老人扯了扯嘴角,眼角余光之中,一个孩子蹑手蹑脚站起身,然后撒腿就跑向院门。

    妇人尖叫出声。

    老人手托白碗,不急不缓站起身,“徒弟,为师先给你看看何谓天地之大,省得你不知轻重,坏了你我师徒二人的千秋大业!”

    妇人眼前一黑,昏厥在地。

    老人猛然挥袖。

    下一刻,刚要碰到院门门栓的孩子一个踉跄,摔倒在地,但是等到他发现不对劲后,茫然四顾,最后抬起头,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说书先生,“这是哪儿?”

    老人双手负后,淡然道:“碗中。”

    孩子愈发茫然,突然听到老人暴喝一声,“起来!”

    孩子本能站起身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顾粲发现自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,正前方的远处,云海滔滔。

    然后,孩子骇然瞪大眼睛,只见白茫茫之中,有一条巨大的躯干破开云雾,缓缓移动。

    但是它实在太大了,根本无法露出完整的真正面貌。

    孩子吓得就要后退一步,却很快被老人以手掌按住脑袋,厉色道:“此时一退,以后修行路上,你就寸步难行!给我站稳了!”

    顾粲吓得泪水一下子就流出眼眶,这个从来无法无天的顽劣孩子,竟是连哭都不敢出声了。

    孩子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身体,双腿打颤,嘴唇抖动。

    远处云海,沸腾起来。

    雾蒙蒙的白云,似乎在逐渐淡去。

    于是天空中显现更多的黑色,极长极大,就像……自家水缸养着的那条小泥鳅,暴涨长大之后?

    孩子脑海中,没来由蹦出这么个想法。

    顾粲那一刻,魂不守舍,不由自主就向前跨出一步,伸出纤细的手臂,朝向天空。

    一颗巨大如山峰的头颅,从云海中缓缓游曳而至。

    孩子眼睛发亮,丝毫不惧,甚至还招招手,喊道:“快来快来!原来你长这么大了啊,难怪我总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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